第32章 趕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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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趕集
在外婆家的日子非常快樂，白天我們幾乎都在街上轉悠。四川的天氣極少能見到太陽，天總是霧蒙蒙的，偶爾天空亮一點，仿佛太陽要出來的樣子，都能讓全鎮的人搬個板凳出來坐在家門口曬太陽。
我很好奇，他們口裏喊著曬太陽，可太陽在哪裏？那仿佛從雲層裏透出來的光難道就是太陽？在我的印象裏，太陽就是幹凈的藍天下照射著強烈的溫暖的光線的大火輪，看一眼，刺得你眼睛都睜不開，這才叫太陽。我擡起頭在填啥昂尋找刺眼的光，很遺憾，滿眼過去，轉圈尋找，天上依然是一層白霧，只是這白霧比陰雨天時更白更薄，太陽的影子都不知道在哪裏。
我和姐姐弟弟嘲笑著這群曬太陽的人，心想，估計這些人都沒見過太陽長什麽樣吧。
房子裏潮濕，洗的衣服，母親會曬臺後院的繩子上，通常要曬兩三天，還感覺濕漉漉的。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是我們最難受的時候，那個被子又冷又濕，鉆進去都冷的發抖。第二天早上起床又成了很痛苦的事，衣服褲子冰的要命，被子已經被睡的暖和了，這個時候怎麽選擇傻子都應該知道。
外婆家就住在街上，墻是樹皮和竹席，隔壁家的燈光每天晚上都能透過來。進門就是客廳，一個吃飯的方桌和幾把竹椅子，一個箱子和一個櫃子，還有一個床，床是臨時加的，外婆睡這裏。
再往裏走是正規的臥室，一個帶著白色紗蚊帳的雙人床，床是老式的木制大床，四根柱子差不多頂到屋頂，蚊帳從床的中間分向兩邊，分別是金色的鉤子掛住，非常好看。母親帶著弟弟 、姐姐和我睡在這裏，床的對面是兩把木制椅子，一個櫃子，都是深紅色的，幾乎接近黑色。最有意思的是床尾有一個漂亮的陶瓷罐子，表面花紋很好看，連蓋子上都有花紋。可你絕對想不到，這是幹啥的。
這個罐子的使命很尷尬，是個尿罐。我們都很詫異，為啥要在這麽漂亮的罐子裏尿尿 呢？它不大，高四十公分吧，肚子直徑最大的地方也差不多四十公分，底座也不大。怎麽看都比外婆廚房裏的裝米的大缸漂亮，也比那幾個鹹菜缸好看。
我們特不習慣用那個尿罐，特別是掀開蓋子的那一刻，那氣味簡直讓人終身難忘。外婆和母親都用這個罐子，每天早上都有一輛拉糞水的車路過，母親就或外婆就把這個尿罐抱出去，放在街邊上。
其實外婆的房子離公廁並不遠，也就是十幾步的樣子。
繼續說外婆家的房子，母親住的我是應該是外婆平時自己住的地方，再往裏走，是一間相對簡陋的臥室，只有一個單人床，是外婆臨時給父親加的，這個單人床也有蚊帳，其實大冬天的怎麽會有蚊子呢。後來才知道是外婆故意掛上去的，她知道我們沒有用過蚊帳，就是專門給我們玩的。
父親這間屋子再往裏走就是廚房了，外婆的廚房很明亮，墻上又窗戶，屋頂上還有天窗，不像裏面的兩間臥室都只有一個天窗，墻上沒有窗戶，兩邊的墻都是隔壁鄰居。
廚房走出去就是一片綠綠的竹林。
廚房用水很方便，一口大缸啥時候都裝的滿滿的，是外婆請了人專門挑水，每挑一旦水給兩分錢，還有那個舀水的瓢是黃色的，不像我們家的鐵皮。廚房案板很大，竈臺也很大，那個蹲在竈臺上的鍋更大。母親河外婆總是在廚房裏忙碌，給一大家子人做吃的。
一周又兩次趕集，鎮上的人叫趕場天。趕集的時候是最熱鬧的，幾乎周邊村上的人都會出來，鎮上最長的一條街被擠的滿滿的，人山人海。
這樣的集市也是我們幾個孩子最喜歡的。大清早我們就從外婆家出門，可以一直跑到集市那頭。不吃早飯，還專門拽著父親一起轉。父親帶著我們在街上吃點早飯，一個餡餅，一個包子，一碗餛飩，我們吃的高興，笑的開心。然後父親會買上餡餅帶回家給外婆和母親。
我們開始在集市裏擠在人群裏過來過去，中午的時候跟著人群擠回外婆家。
外婆家的門大開，這裏每家每戶白天都是開門的。外婆家這天會把自己家所有的竹椅子和木板凳都搬到街上，只有主臥室裏的兩把黑紅色的很重的椅子不會動。這天中午外婆會做一大鍋稠稠的稀飯，專門給街邊上一些半大不小的娃娃吃。
我們很奇怪，為啥外婆給人家吃法，那些人外婆也不認識。外婆說，那些孩子都是沒有了爸爸媽媽的，很可憐，到集市上就是為了討口吃的。外婆的做法讓這詞兒不知道叫啥的娃娃成了習慣，一到趕集天，就會到外婆家門口等著，大點的會去幫外婆到廚房後面的空地上劈點柴，也會去挑擔水，從人群裏擠出來的水基本只有一半。
下午去趕集快結束的時候，姐姐回來了，手裏拿了截甘蔗，很細，只有大人的手指粗，長度最多五十公分。母親知道姐姐口袋裏沒有錢，這甘蔗一定是偷來的。
“說，哪裏來的？”母親拽過姐姐就要揍她。外婆攔住，問姐姐：“蘭蘭，不怕，給外婆說，這甘蔗誰給的？”
“是我拿的，一個地上擺了好多根，我就拿了一根。”姐姐邊哭邊說。
“還記得那個地方嗎？趕緊走，去吧錢給人家。”母親接下圍裙，拽著姐姐除了門。
集市那頭，稀稀拉拉的一些小販在地上堆放著各種貨物。姐姐帶著母親找到了賣甘蔗的。的確，一堆細甘蔗還堆在地上，看攤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，她怯生生的看著母親，很小的聲音問：“你買甘蔗嗎？”
母親把姐姐手裏的那截甘蔗給小姑娘看：“是不是你家的？”
“是。”小姑娘點點頭。
“沒給錢吧？”母親接著問，遞給她五分錢。小姑娘搖搖頭沒有接錢，說：“不要錢，給她吃。”
“那不行，你是做生意的，你這樣賣甘蔗是要賠本的。”母親還是把五分硬幣塞進了小姑娘的手裏。小姑娘感動的朝著母親連聲說謝謝。
母親帶著我們往回走，路過一個賣蒜苗的地方，姐姐指著蒜苗問：“這個大蔥怎麽賣？”
買蒜苗的只顧吆喝，根本不搭理姐姐。
姐姐急了，拽著母親問：“媽，他幹嘛不理我？”
母親笑了說：“理你才怪呢，人家是賣蒜苗，你非問人家大蔥。”
這件事成了姐姐以後被我和弟弟嘲笑的資本。
接著下一個趕場天，可愛的弟弟又鬧出了一個笑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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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外婆家的日子非常快樂，白天我們幾乎都在街上轉悠。四川的天氣極少能見到太陽，天總是霧蒙蒙的，偶爾天空亮一點，仿佛太陽要出來的樣子，都能讓全鎮的人搬個板凳出來坐在家門口曬太陽。
我很好奇，他們口裏喊著曬太陽，可太陽在哪裏？那仿佛從雲層裏透出來的光難道就是太陽？在我的印象裏，太陽就是幹凈的藍天下照射著強烈的溫暖的光線的大火輪，看一眼，刺得你眼睛都睜不開，這才叫太陽。我擡起頭在填啥昂尋找刺眼的光，很遺憾，滿眼過去，轉圈尋找，天上依然是一層白霧，只是這白霧比陰雨天時更白更薄，太陽的影子都不知道在哪裏。
我和姐姐弟弟嘲笑著這群曬太陽的人，心想，估計這些人都沒見過太陽長什麽樣吧。
房子裏潮濕，洗的衣服，母親會曬臺後院的繩子上，通常要曬兩三天，還感覺濕漉漉的。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是我們最難受的時候，那個被子又冷又濕，鉆進去都冷的發抖。第二天早上起床又成了很痛苦的事，衣服褲子冰的要命，被子已經被睡的暖和了，這個時候怎麽選擇傻子都應該知道。
外婆家就住在街上，墻是樹皮和竹席，隔壁家的燈光每天晚上都能透過來。進門就是客廳，一個吃飯的方桌和幾把竹椅子，一個箱子和一個櫃子，還有一個床，床是臨時加的，外婆睡這裏。
再往裏走是正規的臥室，一個帶著白色紗蚊帳的雙人床，床是老式的木制大床，四根柱子差不多頂到屋頂，蚊帳從床的中間分向兩邊，分別是金色的鉤子掛住，非常好看。母親帶著弟弟 、姐姐和我睡在這裏，床的對面是兩把木制椅子，一個櫃子，都是深紅色的，幾乎接近黑色。最有意思的是床尾有一個漂亮的陶瓷罐子，表面花紋很好看，連蓋子上都有花紋。可你絕對想不到，這是幹啥的。
這個罐子的使命很尷尬，是個尿罐。我們都很詫異，為啥要在這麽漂亮的罐子裏尿尿 呢？它不大，高四十公分吧，肚子直徑最大的地方也差不多四十公分，底座也不大。怎麽看都比外婆廚房裏的裝米的大缸漂亮，也比那幾個鹹菜缸好看。
我們特不習慣用那個尿罐，特別是掀開蓋子的那一刻，那氣味簡直讓人終身難忘。外婆和母親都用這個罐子，每天早上都有一輛拉糞水的車路過，母親就或外婆就把這個尿罐抱出去，放在街邊上。
其實外婆的房子離公廁並不遠，也就是十幾步的樣子。
繼續說外婆家的房子，母親住的我是應該是外婆平時自己住的地方，再往裏走，是一間相對簡陋的臥室，只有一個單人床，是外婆臨時給父親加的，這個單人床也有蚊帳，其實大冬天的怎麽會有蚊子呢。後來才知道是外婆故意掛上去的，她知道我們沒有用過蚊帳，就是專門給我們玩的。
父親這間屋子再往裏走就是廚房了，外婆的廚房很明亮，墻上又窗戶，屋頂上還有天窗，不像裏面的兩間臥室都只有一個天窗，墻上沒有窗戶，兩邊的墻都是隔壁鄰居。
廚房走出去就是一片綠綠的竹林。
廚房用水很方便，一口大缸啥時候都裝的滿滿的，是外婆請了人專門挑水，每挑一旦水給兩分錢，還有那個舀水的瓢是黃色的，不像我們家的鐵皮。廚房案板很大，竈臺也很大，那個蹲在竈臺上的鍋更大。母親河外婆總是在廚房裏忙碌，給一大家子人做吃的。
一周又兩次趕集，鎮上的人叫趕場天。趕集的時候是最熱鬧的，幾乎周邊村上的人都會出來，鎮上最長的一條街被擠的滿滿的，人山人海。
這樣的集市也是我們幾個孩子最喜歡的。大清早我們就從外婆家出門，可以一直跑到集市那頭。不吃早飯，還專門拽著父親一起轉。父親帶著我們在街上吃點早飯，一個餡餅，一個包子，一碗餛飩，我們吃的高興，笑的開心。然後父親會買上餡餅帶回家給外婆和母親。
我們開始在集市裏擠在人群裏過來過去，中午的時候跟著人群擠回外婆家。
外婆家的門大開，這裏每家每戶白天都是開門的。外婆家這天會把自己家所有的竹椅子和木板凳都搬到街上，只有主臥室裏的兩把黑紅色的很重的椅子不會動。這天中午外婆會做一大鍋稠稠的稀飯，專門給街邊上一些半大不小的娃娃吃。
我們很奇怪，為啥外婆給人家吃法，那些人外婆也不認識。外婆說，那些孩子都是沒有了爸爸媽媽的，很可憐，到集市上就是為了討口吃的。外婆的做法讓這詞兒不知道叫啥的娃娃成了習慣，一到趕集天，就會到外婆家門口等著，大點的會去幫外婆到廚房後面的空地上劈點柴，也會去挑擔水，從人群裏擠出來的水基本只有一半。
下午去趕集快結束的時候，姐姐回來了，手裏拿了截甘蔗，很細，只有大人的手指粗，長度最多五十公分。母親知道姐姐口袋裏沒有錢，這甘蔗一定是偷來的。
“說，哪裏來的？”母親拽過姐姐就要揍她。外婆攔住，問姐姐：“蘭蘭，不怕，給外婆說，這甘蔗誰給的？”
“是我拿的，一個地上擺了好多根，我就拿了一根。”姐姐邊哭邊說。
“還記得那個地方嗎？趕緊走，去吧錢給人家。”母親接下圍裙，拽著姐姐除了門。
集市那頭，稀稀拉拉的一些小販在地上堆放著各種貨物。姐姐帶著母親找到了賣甘蔗的。的確，一堆細甘蔗還堆在地上，看攤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，她怯生生的看著母親，很小的聲音問：“你買甘蔗嗎？”
母親把姐姐手裏的那截甘蔗給小姑娘看：“是不是你家的？”
“是。”小姑娘點點頭。
“沒給錢吧？”母親接著問，遞給她五分錢。小姑娘搖搖頭沒有接錢，說：“不要錢，給她吃。”
“那不行，你是做生意的，你這樣賣甘蔗是要賠本的。”母親還是把五分硬幣塞進了小姑娘的手裏。小姑娘感動的朝著母親連聲說謝謝。
母親帶著我們往回走，路過一個賣蒜苗的地方，姐姐指著蒜苗問：“這個大蔥怎麽賣？”
買蒜苗的只顧吆喝，根本不搭理姐姐。
姐姐急了，拽著母親問：“媽，他幹嘛不理我？”
母親笑了說：“理你才怪呢，人家是賣蒜苗，你非問人家大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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